“零浪费”真正的时尚前沿

　　蒂莫瑞萨尼和他设计的零浪费牛仔外套。

　　“零浪费设计”意图创造出一种新的服装样式，令剪裁、制版间的地板上甚至连一块碎布都看不见。这可不是什么怪异的先锋派实验，而是要通过这种方法，每年在服装业节约成千上万吨浪费的材料。服装业的专业人士们表示，每年有15％到21％用于制衣的布料被遗弃在垃圾堆填区———因为就这么扔掉它们比回收再利用成本要低。

       时尚业倡导零浪费设计

　　“零浪费”也许听起来更像是个独立乐队的名字，而不是环保口号，不过这确实是一些顶尖的时装学校新的教学重点。

　　一小撮满怀热情的服装设计师在过去的几年里，悄悄地对设计技术进行着创新。而他们的一些构想渐渐开始引起了主流设计圈的注意。

　　下个月，美国帕森斯设计学院（它参与制作的节目《天桥骄子》发掘了不少未来的设计大师）将开展世界上第一个关于“零浪费”的服装课程。明年二月，由两位“零浪费”先锋埃里森格韦尔特及蒂莫瑞萨尼合作出版的书籍《打造可持续时装：改变制衣穿衣的方式》将出版。而由瑞萨尼先生以及另一位“零浪费”设计师霍利麦克奎林共同策划的“零浪费”时装展，将在明年春天于新西兰、秋季于纽约展出。另外，主题为“杜绝浪费/零浪费”的艺术展将于明年三月在芝加哥的艾弗瑞尔&伯纳德莱维顿A+D画廊展出。

　　“很明显，节约主义的时代到来了。”服装样式设计中心的创始人及总监桑德拉埃里克森说。她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赫勒拿岛有自己的的服装设计中心，专门研究和教授关于服装版型制作的历史和现状。

　　不过这个想法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在美国得到认可。几乎所有引领“零浪费”或“少浪费”风潮的设计师都来自其他国家，包括英国的马克刘、朱利安罗伯茨和赞德拉罗德思；澳洲的苏珊迪马斯、切特尔科比；新西兰的麦克奎林以及马来西亚裔的纽约设计师约赫利邓。

　　在推动变革的各种力量中，瑞萨尼先生可谓是中流砥柱。这个脸色红润的芬兰设计师是帕森斯设计学院第一个服装设计及可持续发展方向的助理教授，他与斯科特麦金利汗一道，教授新的“零浪费”设计课程。斯科特麦金利汗是有机服装品牌Loomstate的创始人。他们将一起为实际的服装商业实践提供洞见。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设计出既好看，又尽可能达到“零浪费”的牛仔裤———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瑞萨尼早就知道这一点。他正以此为主题完成他在悉尼科技大学的博士学位论文，标题是《不布料浪费的服装设计》。他本身也拥有一个男士服装品牌Usvsu。

　　“我基本上等于重新学了一遍设计。”瑞萨尼先生谈及他最初摸索“零浪费”设计时说道，“在开始的一年半里，做了无数试验，经历了无数失败。”

　　“数不清的失败。”他窘迫不安地望着他位于帕森斯学院的工作室的地板，又一次强调到。不过他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只有这样，你才能学习、成长。”

　　帕森斯设计学院的西蒙柯林斯（左）和斯科特麦金利汗以及助手菲奥娜迪芬贝彻在改进五袋牛仔裤的设计。

　　零浪费设计还有很多现实困难

　　消灭浪费的一个方法，是制造出一种让衣袖、口袋、领子、各种裁切都像拼图那样浑然一体的成衣样式。喜欢这种方法的设计师偏好“拼图剪裁法”、“减法剪裁法”这样的技术。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压根不裁剪布料，而是把布料披挂在人体模特上，接着打褶、分层穿套、缝纫。

　　不过这些技术还没在大型厂商那边取得进展。“他们都进行了尝试，但都发现很难批量化地这么做。”帕森斯的服装学院院长说。

　　这其中既有市场因素，也有现实因素。举个例子，商业用牛仔布的标准布宽是60英寸，如果改变布宽，可能会减少余下的废布，但这同时也要改变整个布料供应线。即使可持续设计并不会提高成本，彻底革新一个供应厂肯定也要花很多钱。麦金利汗先生说Loomstate曾经放弃过一个牛仔裤的大订单，因为他们的生产线做不到那么高效节能。

　　就算像帕森斯设计学院这样的学校能引导下一代设计师把“可持续性”作为设计的核心理念，有能力重组供应线的厂牌和零售商也属极少数。沃尔玛公司是一个特例。作为全美国最大的零售商，沃尔玛运用自己的手腕去改变货架上销售的产品———它向供应商声明，自己只卖荧光灯（比白炽灯的耗电量减少75％）和浓缩液体洗衣粉（能减少50％的用水量）。2008年，沃尔玛公司提出了在它的所有连锁店实行“零浪费”的长期目标。不过即使对于沃尔玛这样的巨头企业，这样的目标仍难以实现。

　　时装品牌在为“零浪费”目标奋斗的同时还要面对一个两难的局面：不能为了可持续性，牺牲了款式的美观。

　　“如果衣服不好看，就别想卖的出去。”麦金利汗先生说。

　　帕森斯设计学院的学生在课堂上被授予一项任务：设计出零浪费的牛仔裤，又不以牺牲款式为代价。

　　帕森斯设计学院的西蒙柯林斯先生说：“牛仔裤是最浪费布料的成衣之一，但它毋庸置疑是每个人必备的时装单品。”牛仔裤之所以不环保，其原因不仅在于制作后余下的废布，也在于洗水工艺用的染料、往世界各地运输牛仔裤的成本、包装的费用以及消费者洗牛仔裤时消耗的水。

　　学生们将研究如何改进牛仔裤的制作工艺和保养方式———从寻找不被杀虫剂或化肥污染的源布料，到消费者洗牛仔裤的频率。最佳的设计将会投入到Loomstate加利福尼亚工厂的生产线上，并在明年春天登陆巴尼斯纽约精品店。

　　“这么做的好处是，你能证明给大品牌看：你能做出‘零浪费’的服装，并从中获利。”柯林斯先生说。

　　当然，能否获利要取决于这种非传统的牛仔裤好不好卖。最近在帕森斯学院，瑞萨尼先生重新设计了传统的五袋牛仔裤上的布纹图案，看看设计改变后，能节省多少布料。这种设计的改变包括减少口袋、增加装饰用的缝合细节。

　　还有一个节约的方法，是用碎布做成花饰来装饰服装。多出来的布料还能拿来做别的东西（比如American Apparel品牌就用多余的布料做出了内衣和饰品）。不过瑞萨尼认为，制作“零浪费”服装挑战在于，设计绝对不能忽视服装的功能性。

　　尼加拉瓜的一间牛仔裤生产车间。牛仔裤是人人必备的时尚单品，也是零浪费设计的一大难题。

　　历史上曾有过零浪费设计潮流

　　在某种程度上，“零浪费”并不新奇。在历史上，消费者们也曾经被迫采取过相似的手段。比如由于战时的限量配给，女士们就不得不用旧衣服改造出新衣服。另外，传统的业余爱好，像编织和缝纫，也可以说是“零浪费”的积极实践。

　　实际上，瑞萨尼先生早在六年前就对这个概念十分感兴趣。当时他研究了19、20世纪之交的一批设计师，比如法国女裁缝曼德琳瓦尔奈特，她因发明斜裁法而出名。这个发明也证实了“零浪费”是切实可行的。另外，他和他的家人也一直致力于可持续发展的实践，或者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像瑞萨尼说的那样：“我来自一个非常节约的家庭。”

　　在帕森斯学院的课程中，学生们还要想方设法延长牛仔裤的寿命———也就是要想想如何保养牛仔裤，甚至如何处理弃置的牛仔裤。有的学生发起运动，倡导消费者洗牛仔裤时减少使用清洁剂、并在冷水中洗涤。

　　“我们为时装界15％的布料浪费率感到难过。”柯林斯先生说。“我们崇尚好的设计，但绝不崇尚浪费布料。”而现代的时尚业界要做的，或许就是把从前个人实践化的“零浪费设计”推广到批量化生产线上去。